㈠ 伊朗為什麼反美
伊朗是一個有五千年歷史的文明古國。地理上北鄰俄羅斯,南扼波斯灣通向印度洋的出海口,東連南亞次大陸,西接阿拉伯世界,並擁有豐富的石油資源(儲量122億噸,佔世界第五位)。從19世紀起,伊朗就淪為英、俄兩大帝國角逐的場所。而在二戰結束後的冷戰時期,伊朗被納入美國的勢力范圍。
20世紀70年代初,國際石油價格上漲,波斯灣產油國財富陡增。巴列維王朝第二代君主冀望用石油美元買一個高速發展的工業化國家。然而,隨著經濟的膨脹,伊朗社會各種潛在矛盾空前激化,經濟高速發展尚未走完十年的路程,伊朗就爆發了規模空前的倒巴列維群眾運動。
1979年1月26日,巴列維被迫出走。首都德黑蘭萬人空巷,男女老少一齊湧上街頭載歌載舞,馬路上行駛的汽車打開大燈,不斷鳴笛以示慶祝。街道、廣場上大大小小的巴列維父子的塑像和畫像,幾小時內就被群眾推倒砸碎和焚燒。這次規模空前的社會動盪後來被稱為「伊斯蘭革命」。
這場「伊斯蘭革命」運動結束了巴列維家族對伊朗長達半個世紀的統治,取而代之的是以霍梅尼為代表的神職人員執掌政權的「伊斯蘭共和國」。新政權希望藉助伊斯蘭教什葉派的意識形態改造伊朗:神權統治,均衡貧富,扶持弱勢群體,禁止西方文化,嚴格按照伊斯蘭教的原教旨推行社會伊斯蘭化,美國和以色列被列為伊朗的頭號敵人。
「伊斯蘭革命」帶來的另一方面的壓力與影響是,大批舊政權的高級軍政官員遭到囚禁或處決,王室財產被沒收,富人們紛紛出逃,象徵美國文化的可口可樂、肯德基、麥當勞連同酒吧、咖啡館、電影院、紅燈區、賭場被一掃而光。伊斯蘭教清規戒律滲透到社會的每一個角落。昔日一向時尚的德黑蘭婦女蒙上了黑紗和長袍,街頭巷尾掛滿和塗滿了「打倒美國」的口號。但是當人們走過市中心最繁忙的高架橋旁,卻不能不想起美國。
體制的改變,再加上與美國的勢不兩立,伊朗一時間幾乎成為國際社會的棄兒。25年來,曾經石油滾滾,夢想做世界第五大強國的伊朗,經濟發展速度驟然下降,甚至有人推算,它足足倒退了有三十年。
與此同時,美國的勢力范圍從伊蘇邊界退到了波斯灣南岸,失去了對波斯灣石油運輸線的咽喉霍爾木茲海峽的控制權;美國在中東波斯灣失去了一個盟友和憲兵,相反增添了一個敵人;美國的石油財團被迫退出伊朗,從此失去了一個極富潛力的大市場。這就是美國視伊朗為「邪惡」國家的深層次原因。
人質事件導致美伊交惡
直接導致美伊交惡的導火索是發生於1979年11月4日的美國駐伊使館人質案。當天,伊朗學生沖入並佔領了美國大使館,50多名美國外交官被作為人質扣押長達444天。
人質事件被認為是美國自越戰後在國際上遭遇的最大挫折。為此,當時的美國總統卡特導演了一場空中入境奇襲圍困使館的伊朗學生,並營救被扣使館人員回國的「藍光」行動。因行動失敗,卡特付出了落選的沉重代價。最終,當52名美國人質獲釋返回美國,這件事在美國公眾心目中至今仍是個揮之不去的夢魘。1987年,里根任總統期間發生的「伊朗門」事件,使得此後的美國歷屆總統對伊朗採取強硬政策時在國內極少遇到阻力。
伊朗的伊斯蘭革命從一開始就是外向型的。新政權熱衷於輸出伊斯蘭教什葉派的意識形態,並將周圍一大批阿拉伯國家的政府稱為「反動腐朽政權」,引起鄰國的一片恐慌。
埃及、沙特、約旦、摩洛哥、突尼西亞和阿爾及利亞等阿拉伯國家,先後與伊朗斷絕了外交關系。伊朗伊斯蘭共和國成立第二年就與鄰國伊拉克開戰,打了一場耗時8年的戰爭。這場戰爭耗盡了伊朗的國力,它的國際處境也十分孤立。
改革風潮的興起
世界在變,伊朗也在變。20世紀90年代下半葉,信息技術飛速發展,全球化浪潮席捲世界,伊朗作為位居要沖的產油大國已經不可能置身世外了。古老的伊朗庫姆神學院用上了計算機和互聯網,占伊朗人口15%的新生代成長起來,強烈要求跟上時代的步伐,改變現狀。在這一背景下,溫和、開明的宗教人士哈塔米在1997年的總統選舉中以壓倒優勢當選,支持哈塔米總統的改革派議員又占據了多數席位。伊朗國內的政治氣氛逐漸寬松。
伊朗與許多阿拉伯國家恢復了正常的關系。20世紀80年代,伊朗曾對創作《撒旦詩篇》的英國作家拉什迪發出追殺令。為此,歐盟凍結與伊朗關系達10年之久,20世紀90年代末期,這一關系終於解凍。
1997年12月,伊朗作為東道主成功舉辦了伊斯蘭國家首腦會議,會上哈塔米總統提出了「文明對話」的倡議,主張世界上各種不同的文明相互交流和包容。
25年前伊朗的伊斯蘭革命,建立的是一個神權高於一切,十分意識形態化和政治化的一元化社會。25年後,伊朗不得不在革命與發展、大炮與黃油、一元化與多元化、「輸出革命」與「文明對話」之間做出抉擇。